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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安】小城故事（中）

赤井的子弹不偏不倚，堪堪擦过房东面颊，击中她身后的一名守卫。

那人闷声倒下，但库房里灯光一下子大亮了，远处响起几声当地语言的叫喊，紧密凌乱的脚步声渐渐传来。

二人急忙边躲闪边向外奔逃，赤井抬手一枪，灯罩应声而落，室内光照灭了一半。

仓库外围就是河边，两人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入夏后小城气温很高，夜晚河水也不算冰冷。

斯珀林在黑夜中也保持了极佳的方向感，赤井几乎是跟着她一路顺水流游到桥洞下，金发女人拨开杂草踢开一扇暗门，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

 

“我现在可知道您为什么会把住处挑在河边了。”

这是赤井在这座城市头一次外出时没带伪装，只是从上到下湿了个彻底，整个人狼狈得很，卷发湿哒哒地贴在前额和脸颊上。

FBI住了好几周都没发觉，原来门廊尽头就藏了个暗道入口。

 

虽然自认没有追兵，二人还是不敢大意。赤井等房东洗过澡后才借用她的浴室给自己稍作整理，换上干净衣服出来后看到斯珀林，或者应该说是里恩，打开客厅橱柜，摸出一瓶威士忌，顺带掏出两个窄口闻香杯。

“经过今晚，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她给两个杯中都倒上酒，“叫我莱娅吧。”

“里恩太太，准确地说，这叫救命恩人。”赤井轻笑着说。

看来样品已经拿到了，他想。

 

“之前听说CIA在南亚追踪查盼犯罪团伙，没想到竟然会是您亲自出手。”

中情局鼎鼎有名的里恩夫妇，二人都是全球首屈一指的特工。

只是丈夫特纳·里恩已经失踪三年，坊间也有传言说是CIA对他的死讯秘而不宣。

 

“斯珀林是您母亲的姓。”赤井接过酒杯，淡淡说。

莱娅有些惊讶地看向眼前的男人，片刻后嘴角滑出一个狡猾的笑：“不愧是FBI。”

 

七八年前有一次针对乌丸的联合行动，频道干扰后，我在耳机里听过你的声音，莱娅接着说。

那时候的你还在卧底吧。

但是时间毕竟太久了，她摇摇头，见你第一面时我就有所察觉，只是不敢确认。

 

这回惊讶的人轮到赤井：“过去这么久后，您还能记得我的声音？”

莱娅垂下眼眸，似乎并不觉得骄傲。

大概是天生该干这行吧……

 

“所以，你是真和那个日本公安分手了？”

狙击手一口酒还没吞下去，猝不及防地扎心。一时感觉自家小破局子要完，仿佛全世界都知道他失恋。

 

莱娅轻笑一声，外面不知道，圈内总归还是有传言。FBI的银色子弹跟一个日本公安爱得轰轰烈烈，够高精尖的特工们八卦好几年了。

“说到底终究是各为其主。”赤井眼眸低垂，看上去也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

FBI和日方暂时停止合作。

公安的损失很重。

可我也不可能不信任我的同僚。

 

这些年来，我们从没吵过这么厉害。

他没再让我介入他的工作，消失得一干二净，我也干脆趁机休个假。

 

莱娅皱眉看着眼前的男人，想来那个公安我应该也见过。常穿着衬衫马甲，金色头发，比亚洲人稍深的肤色。这么一算，说不定我跟他见得比你还早些。

毕竟当时组织一直是我们的眼中钉，CIA为了拔除他们，也付出了巨大牺牲。

 

“你不介意吧？”她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来一支么？赤井摇摇头。

戒了？莱娅目光狐疑。

啊（三声），FBI难得地神情闪烁。

 

我和先夫，当时可以说是在战场上遇到的。

后来这些年，也一直在国家利益与个人性命间摇摆。

他是三年前在中东牺牲的。基地爆炸的时候，没有人逃出来。

 

他出生在一个政府世家，好几辈人服务于公共事业。

家族传统，家庭教育，和里恩家该死的英雄主义。明明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却执意将自家的年轻人们推入险境。

而我不一样。我从小生活在底层，一个年轻的未婚母亲靠打零工把自己养活大，二十出头时为生活所迫还做过舞女。

“'莉莉'，是我某段时间用过的艺名。”莱娅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十多年前的某次事件中，在工作的酒吧里挨过他一颗子弹。

这些年来卷入事件的平民很多，不知怎么他就对她上了心。

明知这段关系对双方都不会带来好处，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沉沦。

 

赤井沉默了。

对双方都不会有好处的关系……他自己又何尝没有感触。

 

特纳那时还只是个刚入行的年轻特工，身以许国的里恩家族的长子，本该有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作为终身伴侣。

原以为是他一时兴起的激情作祟，是身为拯救者高高在上的自傲虚荣，贪慕欢颜，背弃家族。慢慢地却发现，只有在她面前的他，才终于能找回自己。

原本以为是自己拯救了她，后来才发现，是莱娅拯救自己，他在求婚时说。

 

或许故事的开头总不见得那么美好。

 

而最开始她也只是想报恩吧。在家为他洗衣做饭送他出任务等他回家，做他温柔豢养的宠物。

特纳工作上的事情从来对她守口如瓶，她也没奢望自己能为他多做些什么。直到一次休假旅行时夫妇被卷入突发事件，他才意识到自己温和聪明的妻子，竟是个天生的战士。

有些事情确实是需要天分的。

而剧情也从《漂亮女人》，变成了《真实的谎言》。

 

“可你们从不一起出任务。”赤井低声说。

 

“所以他死在了我看不到的地方，”莱娅叹息，“死的时候我也毫不知情。”

“这是我们一早料到的结局了。”

 

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谈不上是继续他未竟事业之类的。只是自己现在有这个职业素质吧。

在暗处待惯了。

面具戴久了，没那么容易摘下来。

 

他花了一辈子想说服我退出CIA。

“我们甚至还考虑过要几个孩子。”莱娅苦笑，喝干了杯里的酒。

 

当然，丈夫也可能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天赋，莱娅心里清楚。

就像此刻的赤井不会问她，是否后悔。

 

-

第二天清晨，赤井起床做早饭，依然换上了久住真一的样貌。

而莱娅也重新做回了相貌平平的莉莉·斯珀林。

 

赤井准备的是红咖喱鸡块配米饭，还有冰镇青木瓜汁，显得格外丰盛。

“你的同僚们也快动手了吧。”莱娅坐在饭桌前，淡淡地说。

顶着学生面皮的搜查官沉默了。

 

“我是把消息传递给了FBI总部，莱娅。”赤井承认。

可这样也冒着自我暴露的风险。

 

莱娅平静地说，你是个人行动。而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受命而来。

查盼集团跟本国政府高层关系千丝万缕，还牵扯到国内党争。CIA和FBI两方都不一定能以官方名义介入进来。

查盼为人谨慎，我花了近三年时间才逐渐摸清楚了他们的网络。昨天19号那个仓库，是他们在这的最后一个据点。

 

“不过昨晚上有件事我好像忘了告诉你。”

莱娅一脸波澜不惊。

上次我潜入城南另一个据点的时候，见到一个人，感觉很熟悉。

应该也是个东方人。

 

“昨晚确定久住真一是你后我才意识到，那人还挺像ZERO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