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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安】给你的拥抱

降谷轻轻拧了拧自己的鼻梁，抬起头靠向椅背。合上双眼休憩片刻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他已经连续伏案三个多小时了，中途只喝了杯黑咖啡。结案之后冗杂的文书工作，同样毫不轻松。

 

一抬头瞥见风见裕也杵在门口，像是经过短暂犹豫后，老实告诉他说，赤井秀一来了。

 

降谷有些意外，迅速走了出去。

远远望见深色外套的FBI面无表情地站在走廊里，一手插兜，另一只手里拎着个纸袋。

路过的男女朝他投去略带好奇的目光，有几位在之前联合搜查时打过交道的警员认出他来，赤井只是朝他们点点头。

狙击手过去旁若无人的孤高气场已然褪去了许多，只是看上去仍有些不好亲近。

 

降谷来到他身边，二人一前一后向少些人路过的走廊尽头走去。

站定后，FBI摸了摸鼻子，目光没有直视他。

“上周出差去比利时，给你……还有他们，捎了点手信。”

是吃的，他解释说。

 

“巧克力？”

降谷接过纸袋后扫了一眼里头花花绿绿的糖纸包装，面上没什么变化，不禁在心里笑了。最后还是决定假装没想起，前几天正是西方的情人节。

 

半夜到的？他问。

赤井点头，说是订了一晚酒店。知道你最近都扑在专项调查组，凌晨落地后再过来怕影响你休息。

而且case也是昨天才知道能结案，临时买了最近的一班航班过来。

 

所以就没提前告诉我？降谷便笑。

还特意跑到我单位来……是想来逼宫转正？他没忍住调笑道，不觉显出属于降谷零的自信满满。

 

狙击手无所谓地摇摇头，否认得心不在焉。

“只是想见你了。”他说。

 

降谷心里一动。有些话赤井不是没说过，仔细想来说的次数还挺多，但那个男人用专注的神情说出来时，总让人不那么容易保持淡定。

好在降谷作为日本首屈一指的搜查官，淡定不淡定早就不会轻易流露在面上。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几个月前。

这些年来降谷的警觉性大大下降，像是把已入鞘的刀，温和而暗藏锋芒。只感觉夜里有不属于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随后枕边人窸窸窣窣地起身。

客厅的灯光从被赤井虚掩的门缝里漏进来，降谷皱皱眉，只是不满地翻了个身。

清晨他听着闹钟醒来时，伸手摸到另半边床铺已经空了，床单上也早失了温度。

他这侧床头柜的闹钟下压了一张便笺，草草写了句，紧急任务。

 

尴尬的沉默被降谷先打破了。

他朝前迈出一步，伸出手扎实地环抱住了眼前的人，让赤井都一愣。FBI整个人在降谷的双臂间僵住了半秒，才慢慢放松下来。

 

平素在众人面前降谷和他都很克制，几乎没有多余的肢体接触。谈不上刻意保持距离，却也总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即使在一路同行过那么长时间的工藤他们面前，早不需要也并未掩饰过彼此关系，也没表现出太多亲昵行为。

 

何况这是在他的日本——以及守护他的日本——的最核心地带。虽然此时没多少人经过，降谷零仍是在光天化日下当众毫无避讳地伸手拥抱了他。

“我也想你。”公安低声说。

 

他很快便松开了手，退后微微仰头看着FBI，晚上七点半回家，OK？

赤井只来得及冲他眨眼。

 

哦，他闷闷吐出一个单音。

然后朝降谷点点头，我先走了。你回去继续忙吧。

 

降谷看着男人插着兜的背影远去了。

赤井看上去不知怎么像是又打算蓄起长发，戴的针织帽还是那顶，底下长长了的发梢尖尖地戳在衣领。

 

-

那一次是赤井主动拥抱的他。

 

他右臂上的绷带还没拆，是三周前为了掩护FBI他们撤退时被组织的流弹击中的。

日本公安不是第一次中弹，却还是疼得满头大汗。

 

“给我支烟，FBI。”他毫不掩饰地命令。

医疗条件有限，医生刚才只能狠着心处理伤口。降谷感觉自己整条手臂都疼得厉害，指尖冰凉的，有些发抖。

 

赤井无动于衷继续抽着烟。

正当降谷的恼怒差点爆发的时候，他揽过公安的后颈，给了他一个带着烟味的吻。

 

赤井在那个吻里似乎带上了奇妙的情绪，显得气势汹汹。降谷则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完好的那只手狠狠揪住对方的衬衫衣领将他拉得更近了……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剧烈地加速，砰砰砰就像在耳膜边跳动，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能沸腾。

直到不得不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激动。气喘吁吁的，笔直望向对方的眼睛里仿佛有炭火在烧。

 

“这个更有效果。”

赤井舔了舔自己的下唇，目光灼灼地望向他。

降谷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多巴胺褪下去之后，右臂上的痛感尖锐地袭来。

 

-

狙击手朝他走了过来，左手持枪，只能伸出右手草草揽过了他。

降谷竟没有反抗，赤井的右手环过他的左臂，最后手掌扣紧公安右侧的腰背，小心地绕开了右臂上的伤口。

 

这个拥抱不曾带上任何情欲的痕迹，单纯坦荡得如同向战友寻求鼓励。

当着一众公安和FBI搜查官的面，降谷突然想起三周前那个吻。

决战当前，每个人似乎格外疯狂。

或者格外坦诚。

 

如果我回来，降谷君愿意和我出去（约会）么。

那个男人终于开口问道。

 

从赤井转过身将目光投向自己时，他就大致猜测出了接下来对方的行动。

但这话还是太不像那个素来无法无天的赤井秀一了，话里插旗的意味也实在太强，降谷几乎想立马挣脱开给他一拳。

FBI不可一世的王牌搜查官，从对宿敌大胆而依然礼貌的拥抱中透露出的不安犹疑让他心中泛起苦涩。一时间体会到那个孤身站在摩天轮最顶端的夜风中都能游刃有余的男人，迎来了久违的畏惧。

 

降谷皱着眉退开一步，终究没有伸手去推开对方，也并没有伸手回抱。

他的双手只是平静地垂在身侧。

 

“那得等你回来再说。”

降谷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混合了波本与安室，又有更多不一样的东西，目光锋利得就像星光。

没有阳光的温度，却能刺破无边暗夜。

 

那时的降谷不敢让自己想像会真的再见不到那个恨了多年的男人……就像他不愿想像自己日后会不会后悔，后悔当时没有伸出手去回抱他。

哪怕只是去拉拉他的手。

 

-

没多久后，把半死不活的赤井送去病院的救护车上，降谷一直握着他的手，轻轻摩挲着狙击手掌心里的厚茧。

 

他俩疲惫不堪，伤痕累累，满身血污尘土。

但幸运的是最后都活了下来。

 

-

回办公室后，藤田由香里刚好路过他身边时，低头瞥了一眼纸袋。

“是男朋友么？”比他年龄稍长的女性同僚笑眯眯问道。

降谷轻笑，整个办公室的人虽然看来全在自顾自忙于业务，其实都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方才只是隔着面磨砂玻璃墙，他们应该都瞧见了走廊里的赤井。

 

降谷在警备局从没提过自己的恋人，但多数同事都知道他有个外籍的同性伴侣，上班时他手上也都戴着戒指。

估计知道那人是赤井的同事也不少，他从一开始就没刻意让风见他们保密。

 

“是迄今为止的，现任交往对象。”他便也笑着答道。

“至于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定呢。”

男人嘴角上扬，流露出曾经卧底时的狡猾与骄傲。

 

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请帮我把这袋巧克力分给企划课的各位吧，麻烦您了，藤田。”

降谷伸手递过纸袋，然后剥开了一颗放进自己嘴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