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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安/未来背景】星辰之声 2

新东京市联合舰队的黑田兵卫突然出现在赤井眼前的时候，飞行学院的新任教官显然不太配合。

他有些纠结，摸不清安室五年前独自跑来这究竟跟上层有没有通过气。安室又压根不愿意跟他有任何交流，后来有几次去波洛时，冷冷低气压下那人似乎只差拿扳手扔他。

 

所以当下黑田把他俩都堵在工作室，明显察觉出了赤井的狼狈。

“长官，”安室不卑不亢地站起身，在自己围裙上擦擦手，“您来了。”脸上是毫不意外的神情，平静得一如往常。

 

知道你固执，我是拿你没办法。

谁都拿你没办法，黑田平淡地说。

后来也没再去复查？

 

赤井扭头看他：“怎么了，降谷君。”

安室对他熟视无睹，黑田看他一眼，又看向安室，什么话都没说。

安室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我都不飞了，还能有个什么事。”

 

赤井终究还是按捺住自己的疑惑没再继续追问，黑田则从操作台上随手拿起一张图纸。

“看上去……是个营救装置，”他在机械技术上谈不上专家，但飞行经验足够丰富，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你这些年在忙的事？”

安室默认了，只是简单介绍说，五年前舰队惯用的M18配置没法满足，但在目前最新的M20上可以一试。

安室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接通后不清楚对方是告诉他了什么，只见男人脸上的神情瞬间明亮了起来。

“研究中心刚通知我说，试验结果出来了。”安室轻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我需要马上过去一趟，失陪。”他解下围裙，看着二人没有继续动作，眼睛客客气气地下了逐客令。

 

“长官。”二人离开波洛后没多久，才刚走到镇上的主马路边，赤井叫住了他。

黑田停住脚步，面色平静地回望他。

不要忘了，他当时也是犯了条例，强行起飞要去增援你们。

然后眼睁睁看着诸伏景光死在他面前。

波本是主动提出离开舰队的，他身上同样背着处分，对方冷冷地说。

 

“您一直都知道他在米花么？”赤井不温不火地问道。

“也是最近才得知的消息。”黑田很简单地否认了，而看赤井面上不置可否的神情，估计对此相当怀疑。

空军这个级别的高层将领，到米花是有何目的呢，赤井默默思索着，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波本？

“赤井秀一，我提醒你，”黑田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不要忘了调你来米花的意义。”

 

“在下从未忘记。”赤井回过神来，恢复了如常的决然冷酷。

对现在我们所有人来说，胜利是唯一的目标，他说。

 

-

这天是宣明每月一次难得的假日，他敲响波洛的门后，进屋发现安室正戴着防护镜划一大块玻璃。

 

老师？他小心地问道。

是工作室的窗户被人砸坏了。

嗯？宣明有些奇怪。

有人认出了我，安室毫不在意地解释，那些人大概原本是冲着赤井来的。有些是来叶那次事件中殉职和负伤飞行员的家属，虽然已经时隔五年，仍对赤井愤愤不平。

大概是从军队内部得到了调任的消息吧，所以一路追了过来。能在这遇上我本是意料之外……他们对威士忌组，一直也同样怀有怨恨。

不过毕竟我那时候也没做什么……安室似乎自嘲地一笑，所以对我估计也就做些这个了吧。

 

宣明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当年的王牌飞行员打过无数胜仗救了无数民众，是全地球的英雄，现在却要在这被陌生人扔石头。

宣明心中泛起不满，他这次回来也听了些镇上的风言风语。都说安室老师是那次目睹众多同伴殉职后，贪生怕死所以躲了起来。

老师明明当年是首屈一指的飞行员啊……他忿忿地想，又感到有些悲伤。

 

“我来米花五年了，傻小子，”仿佛猜出了对方沉默背后的想法，安室装完最后一个角上的螺丝，将整块玻璃举起来隔空试了试尺寸角度，放下后转头对他说，“先前也早考虑过这些。”

这五年来，面对乌丸袭击我从没再出战过。不过，我最近在做的这个，如果顺利的话……不会比我自己上天的意义小。

 

宣明一边听着他的低语，一边望向操作台上压在凌乱的图纸与工具底下很角落的地方。

从露出的封面一角他便能认出是本过去经常在波洛见到的诗集，男孩想。记得自己当时还暗自感慨，老师虽然是个技术人员，还真是浪漫。

「特别是当十月的风」……而记得那本书上留下的，并不是老师的笔迹。

 

【五年前】

波本的仪表盘警铃大作，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手牢牢握住操纵杆。

“波本，你燃料还剩多少？”通讯器传来莱伊的声音。

“13%，”他沉着地回应，“应该还够用。”

似乎在耳机里听到一声轻笑，波本几乎要忘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忍不住出语反驳了。对方想必早已听见机舱内的警报声，他无奈地想。

“保持现在的航向和速度，我定位到你了，”男人不慌不忙地说，依旧语气淡然，“十分钟后到达你身后三公里处。”

I can handle it.波本有些不甘地想，但也清楚现在并不是较这些劲的合适时机。敌军的追击令他有些狼狈，说不好还能周旋到什么时候。

“我会随后增援，”苏格兰插上一句，“定位已发送给莱伊，波本你顾好自己。”

 

信号传来时波本用最快速度将操纵杆拉到最顶，随着引擎的轻颤，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瞬间透不过气来。安全带深深勒进防护服，头盔突然变得沉重而紧绷，他没法思考其他的，连耳机里苏格兰的呼唤都听不清了，只能信任长期训练的直觉反应与共同磨合出的默契，并把其他一切交给命运。

 

等他在心中掐准时间慢慢缓下动作，终于能眯着眼在显示屏上找寻一眼同伴的方位。

光点闪烁，他猛然望向窗外，仿佛远远看到莱伊火红的战斗机一头扎进了敌方的核心舰队。

波本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停跳了。

 

【正文】

防空警报的巨响将安室从坠入冰窟般的恐惧间唤醒，他猛地睁开眼，花了几秒钟适应自己正坐在波洛操作台前的现实。

现在是午后一点半，大概是最近工作强度大了些，本只想坐着闭目养神一会，看来是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终于驱散了梦中坠机的慌乱，安室很快便反应过来似乎是陷入新的危机。他抬头看了一眼屋外的天空，云层间隐约显现出几道光柱。他拉过笔记本电脑连通了研究中心的监控系统，看到触目惊心的一片红色。

 

他再次抬头望向远方，这次空袭是冲着基地来的？

不，方向略有偏离，安室想，低头仔细核对着屏幕上定位的信息。

 

那个位置是——米花飞行学院。

他迅速披上外套，抓起笔记本和车钥匙朝外跑去。

 

听到警报时，宣明也飞快地换好衣服，冲出房门时却见到了宣美。宣明一时不知该解释些什么，而荒川家长女的脸色看上去也不算太好，却只是皱着眉说，我来开吧。

宣明愣住了。

“知道你要赶回去飞行学院，心里有担心的事就别开车上路了。”她当机立断转身朝车库走去。

 

邻居二人驾车在门口截住安室，“老师！”副驾驶座上的宣明朝他喊道。

“赤井秀一呢？”上车后的安室没有掩饰什么，直接问道，“他人在学院么？”

宣明摇摇头，费劲地回身说，赤井回新东京市了。大概是接了什么上级命令。

刚才在梦境里居然陷入了回忆，安室坐在后座皱着眉头想，五年过去，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威士忌组那时候的事。

虽然说不好是不是因为赤井突然出现在米花让他做了关于过去的梦，但这预兆仍让他隐约感到不安。

 

几人赶到学院时，许多留守的教官，甚至高年级的学员都已经上了天。目前看来这是米花五年来遭遇最惨烈的一次轰炸了，总控室的教师向他们介绍说。

 

你们的教学用机居然是完全版的M20，安室皱了眉。他站在停机坪扫了一眼为数不多的飞行器，“那台红色的，是赤井秀一的么？”他开口问道。安室并未期待谁的回答，只是迅速挑中了旁边一架。

赤井秀一已经出发了，他说，我在来的路上联系了新东京的空军总部。

“风见裕也，让开。”安室对拦在自己与飞行器之间的教官冷冷地说。

 

你们忘了我是……“波本”，么？

戴眼镜的男人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双漂亮的灰紫色眼睛里的光芒，一如往昔。

 

-

“什么情况？”赤井匆匆跑了进来，边接通了耳边的通讯器。

“波本！”他脱口喊道。事后才想起来，那是威士忌组的私人频道。五年过去了，波本仍然锁定着接入频段，尽管那五年间他俩从未彼此联络。

“三分钟内从米花飞行学院起飞，”他扔下手中的行李，有条不紊地钻进机舱，“驾驶系统已同步你的定位。”

 

“莱伊。”耳边是安室清晰的回答。

“东北方位一公里左右有十五架乌丸A类战斗机追击，我会保持目前的航向与速度，以M20的最高时速你到达应该在二十分钟以内。”他说。

 

众人的交战景象，正通过GPS影像系统传输给了学院总控室。

赤井在他预计的时间赶到了对方身旁，二人合作解决了不少追兵，很快又再次冲向与乌丸对抗的最前线。他俩配合得很好，依稀有当年威士忌组的影子，宣明想。他们的战斗视频自己看过太多遍了，每个动作，每次加速，每个转弯，都早已烂熟于心。

 

主屏幕上的红色范围没有再继续扩大，双方战况胶着，也仍不时有我方的光点消失。

宣明心中正隐隐作痛，眼光却扫到安室的飞行器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像陨石一样直直往下坠。

 

他差点惊呼出声，猛地朝追踪那二人的显示屏俯身过去，手指狠狠扣在机器冰冷坚硬的外壳上。

屏幕中莱伊看上去迅速反应了过来，也调转航向朝波本靠近……

 

近了，接近了，几乎是同步随着重力加速降落。

快些吧，宣美的眼泪淌下脸颊，她却浑然不觉。此刻女孩并不清楚莱伊想做什么，只是脑海中突然闪现了那张陈旧的阵亡通知书……上面清晰地手写着青梅竹马恋人的名字……

 

赤井捕捉到他了！

那架火红飞行器后端猛地展开一张防护网，闪耀出彩色的光圈，如同天使的翅膀。

 

-

在一片耀眼的光芒间，波本远远见到了苏格兰的背影。

几年未见的老友慢慢朝他转过身来。

景光，你想告诉我什么？安室朝他的方向用力伸出手去，却总像是远隔山海。

 

“还没到你过来见我的时候，零。”男人展颜笑了，还是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一只手里拿着一本书……不、那本不是书……伸出另一只手按在安室左边胸口上。

那只手温柔却坚定地推开了他。

 

不，景光……

他大汗淋漓地清醒过来，头痛欲裂，胸口难过得像被抽干了氧气，擂鼓般的心跳在耳膜边轰鸣。

终于能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驾驶舱内部的景象。他努力抬手试图接近操纵杆，却发现身体哪儿都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仪表盘上的数字们纷纷往下掉。各项警报声大作，舱外是快速变动的天空与地表景象，令他头晕目眩。

 

救救我，他无声地开口。死亡的恐惧攥紧了他，让他内心绝望而冰冷。

救救我。

 

-待续-